朝拜母亲河

2020-08-12 20:09:10 来源: 科技日报 作者: 乔地

科技日报记者  乔 地

去黄河的头一天晚上,00:45时,我爬起床,写下这段文字。

母亲养育了我们一生,我们对母亲了解多少?

小时候的雨季,每当河里发大水,河沟里的鱼拍到岸上,天色未亮,我们就去河滩上捡鱼。那一顿早餐,不啻于春节的美食快感。可是张罗了一个早上的母亲,却不吃,说“嫌腥”。但收拾兄弟姊妹们的餐盘剩羹时,她却把盛鱼的盘子舔得一干二净。

长大后,我从那条小河边,来到黄河边工作。

没来之前,满脑子崇拜和向往。清楚地记得,1985年的7月,当我从武汉到北京去报到,坐着火车路过黄河,把头伸进窗外,看着那黄汤一样的河水远离我的视线。

我的视线远离那个没到过黄河也刻在心中的地方——花园口。后来,当我从北京来到郑州工作,朝夕与黄河相伴的时候,竟然产生了这样奇怪的念头:水怎么那样黄啊?就住在旁边,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就是这两个念头,让我这个住在黄河边的人,30多年来也没好好看上一眼。而留在脑海里的,只是她的黄水和丑陋。只是由于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关注她一下。

这多像我们对待母亲的态度啊!

抱愧黄河!

抱愧母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与日俱增。

去年9月17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从大别山区的信阳,来到郑州,没有任何歇息,直奔黄河博物馆和岸边的黄河母亲雕像。次日上午,在黄河迎宾馆召开座谈会,提出实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战略,要让多灾多难的忧患的黄河成为幸福河。沿着总书记走过的道路,在18日下午,我一个人重走了一遍。

也就是这次重走,让我的心灵产生了极大震撼。一个工作在黄河边的人,对黄河的了解几近于零。

书上说,黄河发源地的水,本来是清澈的,为什么我看见的却是黄汤?

花园口、柳园口……黄河岸边的地名为什么那么多叫口?

黄河发源于大西北,而大西北为什么是中国最干旱的地方?

黄河流域整体缺水,为什么还要40%的河水排入渤海?可以充分利用吗?

……这些看似浅显的问题,我其实都回答不了。那一天下午,我在黄河岸边的母亲像雕塑下,一直静静地坐到日落时分,落日的余辉在宽阔的河面上洒出点点金光。

也就是在去年的下半年,我与黄委会领导相聚的时候,我说我想沿着黄河走一趟,好好了解一下黄河,好好采访一下黄河。

当初的设想是,我一个人背着背包,或者自驾车,从三江源到入海口,走到哪里,感受到那里,写到那里,边走边发稿。他们说,现在的交通条件,没必要那样了,你直接坐飞机到西宁,然后到三江源。我说,那感受不一样。他们说,你没有高原生活经历,还是首先考虑安全吧。话至此,我必须听他们的。时间大致订在今年的开春,春暖花开的时候。

谁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使这个行程一推再推。

八月了,已经立秋了,三江源的严寒季节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动身,只有等来年了。我不能再等了!

8月8日,黄委会给我订好了到西宁的机票。我们的计划是,到西宁先与青海省河务局的同志接头,听他们介绍一下黄河青海段的情况,并采访一直研究黄河的中国工程院院士、青海大学校长王广谦。18日赶到三江源,与要到三江源考察的科考专家集合。自己的身体,也从低海拔逐渐到高海拔,慢慢适应。他们说,郑州的海拔才90米,三江源将近5000米,不这样容易出事的。

那天晚上,黄委会办公室主任李肖强,新华社河南分社常务副社长、总编辑林嵬,还有中国工程院院士、河南省农科院院长张新友等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给我壮行。酒喝干,再斟上,叮咛的话说了一串又一串。

谁知道,第二天,情况就一变再变。黄委会的同志告诉我,10日到西宁,不如先到内蒙,从“黄河之肺”乌梁素海看起,逆流而上,一是利用这8天的时间,看完从内蒙到三江源整个河段,正好18日与科考专家会合,二是海拔逐渐提升,更有利于身体适应。我们只有把买好的机票退掉,改订到宁夏银川,时间也改到了8月13日,以便18日仍与科考专家会合,而又不浪费时间。

就这样,我们今天上午10:50从郑州新郑机场起飞,12:55到达银川河东机场,与宁夏自治区水利厅的同志会合,直奔青铜峡,终于开始了我们的黄河之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会把有关黄河生态治理的所见所闻所思及时报告给大家。(8月13日发自宁夏青铜峡水利枢纽)

责任编辑: 何沛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