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记者 朱虹
“有一条大江向着太阳往东流着，一直流到出海口，这条黑黑的大江叫黑龙江……”12月18日，黑龙江省同江市非遗数字体验馆内，赫哲族伊玛堪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吴宝臣的数字虚拟形象端坐台前，一曲《日出一族》韵味悠长。通过人像数字复原、三维扫描技术与数字人驱动系统，老人的面容肌理栩栩如生，仿佛跨越时空与观众“面对面”传唱，让这门古老艺术实现了数字化“活态传承”。
这一天，“赫哲风情‘伊’起赏”交流展示活动在此启幕，同步庆祝“赫哲族伊玛堪”成功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转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其保护计划同步入选优秀保护实践名册。这一“双成功”的背后，是黑龙江省十余年的系统保护，更离不开数字技术为这门古老口头艺术注入的新生动力。
政策护根 古调出圈传四方
“由于赫哲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民族的历史记忆全靠口耳相传来延续。”吴宝臣的实体身影与虚拟形象在展馆中相映成趣，他向观众介绍，“我从小跟着先辈学唱，那时候渔船上、网滩边，老人们劳作间隙就会唱一段。”唱段里藏着赫哲族的英雄故事、渔猎技巧和伦理规范，是民族文化的“活化石”。
上世纪末，随着老一辈歌者相继离世，年轻人纷纷外出谋生，伊玛堪陷入传承危机。2011年列入联合国急需保护名录时，能完整说唱的传承人仅剩5位。
转机出现在系统性保护后。14年来，各级政府累计投入1800余万元，在赫哲族“三乡两村”设立7家传习所，线上线下授课1300余课时，培训学员35000人次，构建起国家、省、市、县四级保护体系。
如今，传承队伍已从“五颗火种”发展为“满天星光”，各级代表性传承人增至121人（已故3人），掌握赫哲语的人员从寥寥数人增至300余人。伊玛堪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葛玉霞自创音符标记法带徒授艺，把伊玛堪带到各类文旅活动中；佳木斯市级传承人周春香则在经营的农家院里传唱伊玛堪，用特色文化吸引游客；年轻力量的加入更让传承焕发生机，“90后”省级传承人胡艺将伊玛堪传统说唱片段与现代电子音乐相结合，还利用社交媒体平台分享表演视频和教学内容，让传统文化“潮”起来。
校园里的传承同样火热。同江市第五小学教师吴静开设伊玛堪特色课程，把长篇史诗拆成短片段，边唱边跳开展教学，让孩子们在欢乐中感受民族文化。“2019年刚开课时只有两三个孩子报名，现在已有100多人参与。”吴静说，学校每年累计开展伊玛堪教学150余课时，让赫哲族语言和说唱艺术在校园扎下根来。
数字赋能 民族记忆可感可及
“戴上VR眼镜，仿佛站在百年前的雪原上，看着莫日根英雄征战四方。”在同江市非遗数字体验馆的沉浸式体验区，游客李女士直呼震撼。虚拟场景里，雪花飘落有声，马蹄踏雪有痕，吴宝臣等老传承人的全息影像与场景交融，古老说唱与现代科技碰撞出奇妙火花。
这座占地近1万平方米的数字体验馆，自2025年8月开放以来，成为伊玛堪活态传承的核心阵地。馆内建立完整的伊玛堪数据库，收录多位传承人的经典唱段，通过全息投影技术重现老艺人说唱场景，运用VR/AR技术打造沉浸式体验区，结合经典作品现场演绎，活态展示赫哲族智慧艺术。
“我们做的不是把伊玛堪放进‘玻璃罩’，而是活态保护。”黑龙江省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吴璇表示。赫哲族伊玛堪的传承保护，已不再仅是抢救与留存，更是一场主动的拥抱和焕新。正如吴宝臣所说：“有政策护着、年轻人接着、科技撑着，这承载民族根脉的古调，一定能代代相传。”
（受访单位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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