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黄凯莹 朱丽莉 侠克
近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等部门公布相关工作通知，将推动医疗机构广泛开展分娩镇痛服务。
分娩真的可以“无痛”吗？“无痛”分娩安全吗？“会不会引发产妇产后腰痛”“打麻药是否会对宝宝智力有影响”等话题长期在社交媒体上热议。针对“无痛”分娩，记者采访了业内专家。
剧痛并非分娩必经之路
产妇在分娩过程中，常有高强度、阶段性躯体疼痛。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尹玲说，产痛来源于宫缩，但疼痛一般不仅在下腹部，还会放射至腰骶部、盆腔和大腿根部等。这种隐隐的痉挛疼痛会随宫缩的力度加大而逐渐加剧，从轻、中度疼痛逐渐过渡到剧烈难忍。
所幸，这种痛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缓解。“刚刚还疼得直打滚，打上‘无痛’后感觉一下子‘解脱’了，短短几分钟就从剧烈疼痛转变成了较轻的不适感。”回忆起数日前的生产经历时，南宁市民刘筱晴对“无痛”分娩赞不绝口。
刘筱晴所说的打“无痛”，是指麻醉医生通过注射的方式，将药物送到腰背部的脊柱内，进行“区域麻醉”，通过阻滞腰部以下的感觉神经来减轻分娩疼痛。广西壮族自治区妇幼保健院麻醉科副主任医师兰江丽介绍，椎管内分娩镇痛法是当前国内外公认使用最广泛、效果最好的分娩镇痛方法。
兰江丽说，一般用于硬膜外镇痛的药物有布比卡因和罗哌卡因，其中罗哌卡因可以到达感觉和运动分离的效果，即阻滞感觉不阻滞运动，在疼痛减轻同时对运动的影响较小。
需要了解的是，“无痛”分娩并非完全不痛。兰江丽说，分娩镇痛的效果因个人体质和生理条件不同，所达到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大部分的产妇使用分娩镇痛后，在宫缩的时候只会有肚子发紧的感觉，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医生可以根据产妇具体的情况，通过精确定量地给予镇痛药物，把分娩疼痛降到最低。”
“无痛”分娩安全吗？
分娩镇痛在医学上早已被广泛认可为安全有效的技术，其中硬膜外镇痛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然而，不少人对药物镇痛安全性心存顾虑。
尹玲表示，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是全国最早开展分娩镇痛的医院，多年经验表明，分娩镇痛不仅可以减少产妇身体和精神的损伤、降低新生儿早期死亡率，还可增加顺产几率。
“国内外研究表明，分娩镇痛不仅能解决部分孕产妇因惧怕产痛而剖宫产，让产妇避免手术损伤，而且自然分娩后产妇身体能快速复原，有利于母乳喂养的尽快实施和母儿感情的建立，更可避免瘢痕子宫妊娠的风险，以及远期盆腹腔粘连等更多并发症。”尹玲说。
“维护产妇和胎儿的安全，是实行分娩镇痛的最高原则。”兰江丽说，分娩镇痛用药的药物浓度远低于包括剖腹产在内的一般手术，且药物经由胎盘吸收的药物量微乎其微，进入产妇血液并随乳汁分泌的剂量极小，一般不会对产后的母乳喂养产生影响。
对于“打‘无痛’会造成腰痛”的说法，兰江丽说，分娩镇痛的麻醉穿刺部位在腰椎间隙，操作由专业医生规范进行，损伤风险极低。“产后腰痛多与激素变化导致韧带松弛、分娩时腰部用力过度、哺乳姿势不当、产后休息不佳等因素相关，而非‘穿刺’或‘分娩镇痛’本身。”
此外，在临床应用中，分娩镇痛还可以让生产安全多一重保障。尹玲表示，分娩镇痛不仅可以减少折磨，还能减少分娩时的恐惧和产后的疲倦，让产妇在耗时最长的第一产程便得到休息。这样，当进入第二产程时，产妇有足够力气完成分娩，可减少不必要的耗氧量，防止母婴代谢性酸中毒的发生。
还应注意的问题
虽然对大部分产妇有利，但分娩镇痛也并非人人适用。兰江丽称，有阴道分娩禁忌症、麻醉禁忌症、凝血功能异常的产妇不可以采用分娩镇痛，有妊娠并发心脏病、药物过敏、腰部外伤史的产妇计划使用分娩镇痛前，应向医生咨询能否使用。
尹玲介绍，我国自1963年开展无痛分娩以来，技术和镇痛方案不断优化，麻醉药量的控制和药物配方等也都不断更新。随着产科指南的更新、新产程定义和临床实践的相应调整，产妇进入产房后规律宫缩，只要有镇痛需求即可实施无痛分娩。
兰江丽提醒，申请分娩镇痛宜早不宜晚，到了“痛到不行”时通常宫缩已经比较频密，产妇配合穿刺会有一定的困难，也增加了麻醉医生的操作难度。“有计划分娩镇痛的产妇，进入产程后可提前做好准备，遵循少食、轻流质优先的原则。过量饮食易导致分娩时呕吐，一旦呕吐返流可能导致窒息或肺炎等严重后果。”
此次公布的《关于全面推进分娩镇痛工作的通知》明确，医疗机构要落实分娩镇痛技术基本要求，加强分娩镇痛基本设施建设和设备药品配置，强化分娩镇痛相关专业技术人员培养，建立产科与麻醉科协作机制、完善分娩镇痛服务流程。同时，还将规范开展分娩镇痛服务，加强分娩镇痛支持保障。
据悉，近年来国家卫生健康委已出台多项举措，进一步规范分娩镇痛相关诊疗行为，提升产妇分娩镇痛水平。全国有近千家医院开展了分娩镇痛试点工作，多地积极推进将分娩镇痛医疗服务项目纳入医保报销范围。“相信我国分娩镇痛普及率将进一步提高。”尹玲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