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记者 代小佩
如果全球科技领域女性从业者占比提升1倍，或推动全球GDP增长6300亿美元。在6月18日举行的“赋能女性科技人才成长”研讨会（以下简称“研讨会”）上，演讲嘉宾分享的这组数据从经济层面展现了提升女性在科技领域参与度的重要价值。
这场由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联合微软（中国）有限公司举办的研讨会，聚焦加快壮大科技创新“她力量”，深入探讨如何助力女性科研人才突破职业发展瓶颈。
撑起科研“半边天”
不久前，“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揭晓，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高等研究院“杨振宁讲座”教授王小云与来自其他国家的4位女性获此殊荣。
这一荣誉是对王小云个人学术成就的肯定，也是中国女性科技工作者创优争先的缩影。
在众多科技前沿领域，一大批女性科技工作者以智慧为刃、以坚韧为帆、以报国为梦，撑起科学研究“半边天”——她们在航天逐梦的征程中突破技术壁垒，在深海探秘的航线上攻克关键难题，在高铁追风的轨道旁创新工程设计，在极地探险的冰原上开展观测……
近年来，我国科技领域女性人才队伍逐渐壮大。调查数据显示，女性科技工作者占比达45.8%；研究数据显示，女性科研人员占比从2005年的13%上升到2019年的27.7%。
“从数量上看，女性科技工作者人数在不断增长；从能力上看，男女科研能力无显著差异；从成就上看，屠呦呦等女科学家勇攀科学高峰，彰显巾帼力量。”在研讨会主旨报告环节，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党委书记刘冬梅说，“女性科技人才是新时代科技创新的重要贡献者。”
不只是科技前沿，很多女性还活跃在基层。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所长郭晔说：“一些女科学家作为科技特派员，指导农民种植，帮助建立科技小院，把科学的种子‘播撒’到老百姓心中，推动了科技在基层的应用与普及。”
“男性和女性都是科技创新的重要力量。我希望‘妇女’成为我们的勋章，而非枷锁。”国网能源研究院有限公司管理咨询研究所副所长王丹说。
支持措施陆续出台
在韩国，算法中的性别偏见研究有序展开；在中国，1000余名女性参与气候教育、STEM与可持续发展工作坊……研讨会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华代表夏泽翰以视频致辞方式分享了联合国在东亚地区推进科技创新性别平等的实例。
这些成绩离不开30年前发布的《北京宣言》，其倡导在科技领域实现全面性别平等。“科学领域的性别平等，对科学发展和构建理想未来至关重要。”夏泽翰说。
中国是《北京宣言》的积极践行者。
2011年，科技部与全国妇联共同发布《关于加强女性科技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2021年，科技部等十三部门印发《关于支持女性科技人才在科技创新中发挥更大作用的若干措施》，提出16项具体举措支持女性科技人才成长。
“相隔十年的两份文件，一份以倡导性意见为主，另一份则推出了更加具体的政策举措。”刘冬梅说。
中央有部署，地方有行动。
在浙江，有关部门通过提升女性科技人才的科技活动参与度、进入省科技专家库比例，更好地发挥女性科技人才在科技决策咨询中的作用；在上海，专项措施发布，要求科技计划项目评审中女性专家比例不低于25%；在深圳，“巾帼科技创新基金”通过“一事一议”机制，靶向引进全球女性战略科技人才……
“近年来，支持科技人才成长的政策措施陆续出台并落实，为女性在科技领域发展提供了更坚实的制度保障。越来越多女性科技工作者活跃在科技创新的舞台上，为科技进步与社会经济建设贡献重要力量。”中国女科技工作者协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吕植说。
重塑文化和制度
在圆桌讨论环节，北京大学环境与科学学院教授胡敏提到，她培养的一名非常优秀的女博士，在择业时放弃了科研。“有时，我也很困惑，要怎样鼓励我的女学生坚持做科研。”胡敏说。
这一困境折射出女性科技工作者普遍面临的职业瓶颈。资料显示，随专业技术职务提高女性占比逐级减少的“管道泄漏”现象普遍存在。
顶尖女性科技人才缺乏的现象也不容忽视。2017年至2023年的数据显示，中国科学院女性院士占比约为7%，中国工程院女性院士占比在5%左右。
全球情况同样不乐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研究所发布的数据显示，全球科研与发展岗位中，女性占比仅31%。在科技领域领导岗位，女性专业人员占比仅为24%，在人工智能等领域这一比例更是降至22%。
“女性杰出科技人才比例较男性低。这意味着，从事科研工作的青年女性通常缺乏高层次的女性学术引路人。”刘冬梅说。
吕植坦言，在科技领域，实现性别平等的道路并非一路坦途，女性科技工作者在职业发展、资源获取、领导力提升以及工作与家庭平衡等方面仍面临着挑战或隐形壁垒。
女性难以平等参与科研工作将给技术发展带来不利影响。这一点在算法开发领域尤为明显，部分人工智能模型甚至正在强化性别偏见。新经济发展研究院执行总经理赵明潇认为，社会需警惕这种趋势。
微软全球副总裁叶浩明从实践角度提出了解决方案。他认为，要确保人工智能模型向符合社会或人类期望的方向迭代，关键在于提升研发团队的多样性。“微软消除算法性别偏见的经验表明：参与大模型研发的女性员工越多，就越能快速发现和纠正此类问题。”叶浩明说。
联合国妇女署中国办公室项目主管刘頔建议：“男性适合做科研工作而女性适合在人文领域工作，这种偏见依然常见，我们要打破这种性别刻板印象。同时，要建立性别友好的环境，支持女性科研人员成长。此外，要重视宣传女性科技榜样，帮助青年女性科研人员拓展学术资源网络。”
“我们不仅要增加女性科技工作者数量，更要重塑科学文化与制度，让女性贡献被充分重视，让性别平等成为行业常态。”夏泽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