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记者 张佳星
“那时候没有铅衣，王忠诚老师在做血管造影时，自己体内的白细胞因X光照射已经低于正常值下限，随时有出血可能，但他一直坚持着。”在12月20日召开的王忠诚院士百年诞辰学术会议上，首都医科大学三博脑科医院教授栾国明回忆恩师时说，“谁都知道‘吃线’（被X射线照射）对身体不好，但如果不狠下心研究，我们的技术会比西方国家落后30年，甚至更久。”
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了追赶先进的脑血管诊断技术，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神经外科事业的开拓者王忠诚坚持开展脑血管穿刺的X光验证，用7年时间积累2500份脑血管造影资料并形成专著，给同行讲解传授，推动全国神经外科疾病诊断水平跨越了30年。
参加过抗美援朝的王忠诚用果敢与坚决填补了我国神经外科事业的一个又一个空白。他在脑干肿瘤、脊髓内巨大肿瘤等世界性医学难题的临床治疗上取得重大突破，他在国内开创神经外科领域的显微手术、内镜手术。他的手术成就让时任美国总统里根的保健医生两次慕名到访北京天坛医院。
“国际上有了新技术，他都会支持我们去钻研、去应用。”中国工程院院士、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学中心主任江涛回忆，2000年前后，脑肿瘤分子分型技术在国际上出现，他学成归来后马上得到王忠诚的支持，组建团队、购买仪器设备，探索全新的领域。
同样的肿瘤和治疗，在不同患者身上有着不同的效果。如果不研究基因分子水平的影响因素就找不到“病根”。分子研究的方向很新，与外科手术相比偏基础研究，但王忠诚认为这是能够解决患者获益的根本问题。
锁定前沿技术前瞻布局，中国在这个领域始终位于前列。“针对神经系统疾病，我们可以完成第三代测序技术基础上的分子病理诊断，这里也成为全球四个能够进行表观遗传学分子病理诊断的研究中心之一。”江涛表示，20%过去诊断不清的肿瘤通过表观遗传学可以进行诊断了。
作为2008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奖人，科技部网站上这样描述王忠诚的贡献：“他带领他的团队建立了神经外科手术新方法，解决了神经外科领域众多世界性难题，把我国神经外科整体水平带入世界先进行列。”
在开颅面积大表明外科医生技术高超的时代，王忠诚坚持要求学生开展显微手术、内镜手术等新技术，减少创伤，让患者早日康复。
“颅脑里有地方是‘拐弯’的，显微颅脑手术在王忠诚老师的推动下已普遍开展，可是还有难以看到的地方。”北京市神经外科研究所名誉所长张亚卓教授回忆，“王忠诚老师对我说‘你要做没人做过的事’。”
张亚卓在王忠诚的指导下开始研究内镜手术技术，于1998年在北京天坛医院建立了中国最早的内镜神经外科专业病房。
“他对我提出3个要求，要用最小的代价发展我们的技术，要组建精英团队开发出好用的技术，要用技术把病人损伤降到最低。”张亚卓说，在恩师的要求下，颅咽管瘤、脑膜瘤等瘤种一一实现内镜手术，由于创口小，患者痛苦少、恢复快，垂体瘤等手术甚至可以实现门诊日间手术。
“拿起手术刀，要在世界的状元榜上不断刻上‘中国’这两个字。”王忠诚的话一直激励着他悉心培养出的中国神经外科人才梯队。
“开拓创新是王忠诚老师的‘底色’。”张亚卓说，在他的精神指引下，中国神经外科领域始终敢于闯入“无人区”。未来，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现代微创技术也将不断吸纳多模态识别成像技术，将颅脑中的“天堑”一一攻克。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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